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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死亡圖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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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離開了藏經閣,沿著熟悉的山路重新繞道了那座靈異叢生的宮殿之內,殿內的一草一木依舊維持著之前的樣子,連同那陣鬼魅的氣息。誰能料想,祥和安寧的長生觀之中,短短三天,已經有三條人命隕落在此。

黎曜塵攙扶著楚瀾裳的小臂小心翼翼的穿過破敗不堪的殿門,影壁回廊之上青苔遍布,踩上去有些滑膩的感覺,二人一路來到了前殿之內,輕微泥濘的腳印帶著淺淺的痕跡在殿內的地面上若隱若現,糜腐潮濕的灰塵味道充斥著這裏,讓楚瀾裳有些不舒服的皺了皺眉。

“看來黃將軍昨夜來到的就應該是這裏了,地上的腳印依稀還能分辨的出,黃將軍鞋底的那些苔痕應該就是在影壁回廊那裏踩上去的。”黎曜塵看著地上的腳印對楚瀾裳說道。

楚瀾裳微微皺眉:“清虛道長被殺死在後院,死前也由於不知名的原因來到了這裏,黃將軍的死也和這座宮殿有關,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巧合,塵哥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裏似乎隱藏著什麽?”

“隱藏著什麽……”黎曜塵對楚瀾裳的話有些似懂非懂。

楚瀾裳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從山房到這座廢棄宮殿少說也要幾刻鐘的時間,這段不算近的路程,為什麽總是有人趨之若鶩,而且清虛道長被殺的時辰是在夜裏,黃將軍被綁架的時辰也是在夜裏,兩個人都是在深夜來到的這個地方,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

黎曜塵心中頓時有些豁然開朗的說道:“裳兒的意思是……黃將軍昨夜來此是為了尋找那個安南使團一直都在尋找的秘密?”

楚瀾裳輕輕摩挲著玉杖上的明珠,低頭默許了這種說法,黎曜塵突發奇想般的說道:“裳兒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個細節,昨日上午我們在清玄道長的指引之下來到這裏尋找清虛道長的下落,當時我就覺得不對,那位三皇子進入這座前殿之後理解就開始大肆翻找,那樣子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在找人,倒有些掘地三尺之勢,如果按照你說法,這些細節就都能夠對應的上了!”

“看起來,安南使團假借開光之名來到長生觀應該是為了尋找一樣東西,而這個東西的下落很有可能和這座宮殿有關。”楚瀾裳循著黎曜塵的線索一點點的推測道。

黎曜塵開始在整個前殿之內尋找起來,既然查到了這裏,就說明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神像之前,香案之下,窗口,門口,後堂,甚至就連月門的卷簾黎曜塵都沒有任何遺漏,最終卻在神像之前的蒲團旁停駐下來。

“裳兒,這裏並沒有什麽特別可疑的東西,除了多出幾個黃將軍的腳印之外,這裏的一切和昨日比起來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這一代的腳印痕跡似乎比較集中一些。”黎曜塵最後只找到了這一點值得在意的發現。

“腳印集中?”楚瀾裳面對著眼前重重黑暗不禁陷入了沈思之中,短暫思忖之後立即問道,“據塵哥哥觀察,這裏可曾發生過激烈的打鬥痕跡?”

黎曜塵輕輕搖頭道:“從這裏倒是也看不出什麽,至於有沒有發生打鬥尚且難以斷論,但是我在驗屍的時候,的確只在黃將軍的身上發現了唯一一處致命傷,剩下的傷痕都在繩索的勒痕之內,如果黃將軍在這裏發生過激烈的打鬥,在他身上的一些諸如手肘或小臂之類的地方一定會留下淤痕。”

楚瀾裳默念著黎曜塵的話語,再次陷入沈思,黎曜塵托腮說道:“裳兒,從這一帶的腳印之中,能夠看得出,當時黃將軍不斷在走動,可是卻沒有太大的活動範圍,如果讓我從醫學角度來推測的話,當時的黃將軍似乎陷入了癲癇!”

“癲癇?”楚瀾裳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謂,燦若星辰的雙眸流蕩著不解的光暈,看著黎曜塵的目光繼續一個解釋。

黎曜塵柔聲說道:“所謂癲癇就是百姓常說的鬼上身,此病多位遺傳,病發之時患者渾身劇烈抽搐,小範圍之內不停走動跳躍,嚴重者可直接力竭而亡……莫非黃將軍的祖上有這樣的病史,而昨日只是在此恰巧發病?”

黎曜塵的解釋對於楚瀾裳而言未免有些牽強,楚瀾裳輕點玉杖在殿內踱步起來,嫩粉的裙裝猶如素裹石榴樹,即便是這樣安靜不語的踱步,都難掩那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塵哥哥驗屍之時,曾經重點觀察過黃將軍的瞳孔。塵哥哥說,黃將軍死前曾經見過十分恐怖的畫面。”楚瀾裳頓珠腳步之後忽然擡起頭幽幽說道。

黎曜塵點頭道:“確實如此,死者瞳孔反應是驗屍工作的一個十分重要的環節,因為瞳孔是最能表達人類情感的器官,一個人死前對這個世界想要說的最後的話語往往都隱藏在那個人的瞳孔裏面,而根據黃將軍的瞳孔反應,的確可以得到這樣的結論。”

楚瀾裳換做另一只手執起玉杖,柔和的面色泛著斑斕的光暈,映著殿外冉冉升起的朝陽,美得就像一幅令人迷醉的風景,在得到黎曜塵的再次篤定之後楚瀾裳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堅定:“淩亂的腳印痕跡,癲癇病癥,以及死前見到的恐怖畫面……糾結這些所有的細節加以聯想,黃將軍昨夜就是在這裏看到了什麽恐怖的畫面,從而觸發了他的癲癇病癥發作,這也就證明了,為什麽黃將軍明明武功高強,卻還能夠在毫無招架之力的情況下被兇手綁架。”

黎曜塵聽得心中一陣情緒激蕩,楚瀾裳的思維遠超常人,竟然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將如此淩亂的線索穿成一條線,黎曜塵的嘴角勾起輕微的淡笑,再次深深折服在了她的才華。

然而舊的問題解決,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黎曜塵不禁疑惑的問道:“可是這裏的一切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黃將軍昨夜到底在這裏看到了什麽呢?”

這個問題讓楚瀾裳不禁將手中的玉杖在地面重重的一敲,整個殿內都回蕩著玉杖敲擊地面的聲音,楚瀾裳有些暗惱般的嘟唇說道:“塵哥哥,就是這個地方,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除了這裏,我忽然又想到,昨日裴大人不知何故突染風寒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和黃將軍的死因給我的感覺出奇的相似。”

黃將軍死前看到的畫面和裴玉雄身染風寒的病因之間也會有眸中聯系嗎?這一點黎曜塵倒是沒有什麽想法,然而就在黎曜塵的視線不經意的流轉之時,一個讓他表情突變的細節映入他的眼簾,黎曜塵望著地上早已發黴的破舊蒲團說道:“裳兒,這裏……這裏的這個蒲團,被移動過,而且,就在昨夜。不是被黃將軍移動,就是被當時在這裏的那個兇手移動!”

黎曜塵看見,腳下的那面被老鼠啃噬的四分五裂的蒲團,朝著某個方向忽然輕輕挪動了一點點,如若不是這裏的潮濕環境使得蒲團蓋住的地方顏色更深一些,這個變化恐怕很難被人發現!

“移動的距離很微妙,看起來應該是黃將軍所為,難道他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蒲團之下?”黎曜塵自語問道,說罷便不假思索的開始掀動地上的蒲團。

就在黎曜塵背對楚瀾裳開始伸手觸及蒲團的一剎那,身後忽然湧現的殺氣迫使黎曜塵瞬間回身,蒙面的黑衣人突兀的闖進他的視野站在楚瀾裳的身旁,刺眼的刀鋒就像一條匍匐在暗夜中的毒蛇。

黎曜塵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兒,此刻的他已經無暇顧及這個人的身份來歷,他只知道這個人似乎要對楚瀾裳不利,黑衣人從出現到揮刀僅僅只消剎那,黎曜塵近乎本能的俯沖,雪白的衣袂極速飄蕩著,身形就像離弦的利箭。

“裳兒小心!”黎曜塵撕破喉嚨般的大吼,直到黎曜塵的琉璃劍和黑衣人的刀刃撞擊在一起,楚瀾裳才恍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楚瀾裳什麽都看不見,只能憑借單純的聽力來判斷周遭的一切,莫非是兇手找到了他們?

與此同時,黑衣人面罩之後的雙眼似乎流露出一絲驚詫,或許驚異於黎曜塵此等高深的身法,竟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保住楚瀾裳毫發未損?

黑衣人調轉攻勢,刀刃的鋒芒就像流星消逝之時耀眼的餘暉,周圍的空氣都在振動著,刀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就像九天之上的滾滾雷霆般,旋身,劈斬,橫掃,挑刺,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快到令人眼花繚亂,換做常人莫說抵擋,就連生還恐怕都是一個未知數。

黎曜塵面對黑衣人的刀法,心中隱隱驚嘆此人是一個用刀高手的同時,橫起手中的滄海琉璃劍心手合一般的反擊,刀劍相抵,發出了鐘鳴般的回音,黎曜塵似雪般的身影周轉在刀光劍影之間,他早早將楚瀾裳推出黑衣人的攻擊範圍之外,二人的身影霎時間就像兩道纏繞在一起的閃電,除卻清晰的刀劍碰撞聲勉強入耳,交錯的身影根本無法辨清殘影的主人到底是誰。

黑衣人的刀快準狠,而黎曜塵的劍卻帶著一抹柔和,頗有幾分四兩撥千金之勢,二人你來我往的錯位,殿內的廊柱上,地面上,殘破的桌椅上,臟兮兮的簾布上,紛紛掛滿了刀傷和劍痕,讓這裏看起來就像一座發生過慘烈戰鬥的戰場。

久而久之,黑衣人竟然先落下風,黎曜塵的武功之強似乎超過了此人的料想,他的每一刀仿佛都擊在了滾滾江濤之中,無盡的力道輸送而出,卻紛紛泥牛入海有去無回,黎曜塵手中的劍式仿佛化作了一汪浩瀚的海洋,海納百川般強勁的內力讓黑衣人望塵莫及。

一招掛月斬落空,黎曜塵順勢挑落黑衣人手中兵刃,而後一劍抵在了黑衣人的喉間將其制服,激戰過後,黎曜塵溫潤的面色之上依舊保持著慣有的柔和從容,就連絲毫的潮紅都不得見,仿佛剛剛的激戰只是人們心中的一個幻想,內力之高,已經無從想象。

“小小年紀,竟然能夠有這樣的修為,你真的讓人震驚。”黑衣人緩緩說道,由於隔著面罩,此人的聲音顯得含混不清,甚至分不出是男是女。

“你到底是誰?”黎曜塵無心與他敘舊,只好直奔主題的問道。

然而下一瞬,黑衣人卻仿佛露出一道得逞般的笑意說道:“黎曜塵,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敢不敢回頭看一看?”

說罷,黑衣人還歪著頭對著黎曜塵挑釁般的一笑,黎曜塵將信將疑的將餘光調轉,下一瞬卻滿目震驚的轉身回頭,空蕩蕩的大殿之內,所有的一切就像一片陌生的地獄,黎曜塵手中的琉璃劍摔落在地都沒有察覺,心中巨大的恐懼和空虛已經快要將他盡數的蠶食吞噬,黎曜塵目光怔忡表情呆滯,仿佛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場巨大的噩夢。

楚瀾裳……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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